【周翔】来客
（三）
我觉得自己写着写着也有了一股静谧的气息（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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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变成了孙翔家的常客。孙翔爸妈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他懂事又有礼貌，还是从大城市来的。孙翔也喜欢周泽楷，他觉得和周泽楷在一起与跟任何一个人在一起的感觉都不同。他无法让自己显得像以前一样突出，但正因为有一个大概比他强一点的家伙，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的人生并不是那样的无趣。
何况周泽楷说过，会带他出去。
“周泽楷，你到这里干嘛来的？”孙翔坐在床上一边吃着烤番薯一边看着坐在床沿摆弄相机的周泽楷。
“拍照。”周泽楷听到孙翔的问题停下了动作，看着孙翔的眼睛认真回答了之后又重新低下头摆弄。
“拍照干嘛要选这里？外面难道不是更好吗？”孙翔听到周泽楷的回答却疑惑。
很显然农村的孩子孙翔和大城市出来的周泽楷有着明显不一样的思维。孙翔觉得这里了无生趣，恨不得天天往外冲感受五光十色，而周泽楷看惯了灯红酒绿，就更偏爱这种质朴小镇的自然气息。
周泽楷觉得自己对这里有满满的好感，从景到人，但最后只告诉孙翔：“这里好看。”
“哦。”孙翔点点头，但是他其实没弄明白，只是觉得大城市的人思维跟自己不一样。
孙翔聊天的时候其实话并不少，尤其是他有感兴趣的事物的时候。
周泽楷说不出和孙翔聊天的那种感觉是什么。显而易见孙翔对外面带着一股强烈的向往，但周泽楷感觉不到常人会有的讨好或者卑微，他的眼睛里甚至是带着傲气的。孙翔大概并不是刻意地去营造这样的效果，这是生来就具有的。
大概是十几年来孙翔一直在等着这样一个契机，能让他飞翔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他的世界应该更加广阔，更加激烈，充满可竞争性，才足够让他成王，才能让他的满腔热血释放出来。
而周泽楷就是这个带他走出牢笼的人。
他们的聊天模式不会变化，从来都是孙翔提问，周泽楷回答，但意外地和谐。孙翔喜欢周泽楷的说话方式，虽然话很少，却从来不拖泥带水，说一不二。所以孙翔乐意浪费自己的口水去尽量弥补理解力方面的障碍。
有时候说得晚了，周泽楷就直接会在孙翔家睡下。孙翔的床很大，是他爸自己从山上砍下木头做的，质量好得没话说，就算两个大男人躺下也少有声响。两个人一般都是分睡两边，但睡着睡着孙翔就会往中间靠，等醒来的时候可能他已经和周泽楷零距离了。周泽楷的睡相很好，基本不会动，所以总是会出现“一半床是空的”这种情况。
有时候孙翔一睁开眼，就正好看见周泽楷的下巴。再微微一起身，一整张放大的帅脸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即使近看周泽楷的五官也是挑不出毛病的，皮肤也几乎没有瑕疵。孙翔摸摸自己脸上最近因为吃辣长出的痘痘有点郁闷，最后都是在周泽楷规律的呼吸声中平静下来。
在周泽楷身边的时候他的狂躁时常会被收起来，可能是周泽楷自带的气场太过强烈，让他也下意识地想跌进这种安静里去。他微调了一下姿势，想要继续睡，而不过多久就会被楼下妈妈穿透力十足的叫声吵得不得不起床吃早饭。
一般都是他先动身起床，因为周泽楷的手经常被他压在下面。等他蹦下床后，周泽楷也会爽快地坐起来，但通常眼睛还闭着，头发乱成一团。
孙翔觉得这个样子的周泽楷非常有趣，拿过放在床头的相机，手脚麻利地打开，趁周泽楷还没有清醒就咔嚓一张。
然后一天就这样在孙妈妈的特色农家早餐中拉开了序幕。孙翔对吃了十几年的早餐已经没什么热情了，但周泽楷非常喜欢。他常常默默地喝着粥咬着馒头，孙翔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干掉几大碗了。
他看着周泽楷放下大碗，还砸吧几下嘴巴，觉得周泽楷的高冷形象在他心里彻底地毁掉了。然后他拿起旁边的挎包就往屋外冲，孙妈妈叮嘱他要好好上学别惹麻烦的声音老远了还能听到。
周泽楷通常都是和孙翔一起走到校门口。孙翔本就小有名气，和周泽楷混熟之后在学校就更出名了，谁都知道那个黄毛和城里的帅哥走得很近。
小女生的目光从只看孙翔一人变成了看着孙翔周泽楷两人，估计还是看周泽楷的更多一些。孙翔的追随小弟们也多了，只是其中一部分老是想着顺便追随周泽楷。
孙翔怪不爽的，但是后来想着反正周泽楷只和自己熟，他们怎么搞都没用，心里又特别舒坦。
有一阵子孙翔下课的时候老能在学校里看见周泽楷。他的周围10米外总是会围着很多人，但没有人敢更进一步的。周泽楷就在那里拿着相机摆弄着，也不驱散人群，也不说话，只是有时候会为人太多挡住了他想拍的东西而困扰。
孙翔这时候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他可以豪气地推开人群闯出一条道，然后径直走到周泽楷身边拍他的肩，看着周泽楷对自己微笑。这时候周围人的目光就会集中到他身上，他能感受到里面有很多不同的情绪，他不想管这里面包含着些什么，却对这种个性的宣告主权的方式感到满足。
偶尔他也是会和周泽楷心灵相通的，比如从周泽楷皱起的眉毛里他就感觉到了周泽楷对这围观的人群其实并不欢迎。于是他对着四周大喊着“让开让开”，一边做出驱散的动作，而很多同学迫于孙翔这股狂放酷拽的气场下意识地躲开了。于是四周一下子清静了不少，周泽楷可以自由地拍摄了。
他们学校除了几座小土坯房，大多数都被树丛包围着，还有一个支教给他们留下来的简易操场，经常有同学在课间玩耍。
周泽楷喜欢这里的朝气。他环顾一圈，教学楼前的小空地上，自制旗杆上五星红旗在迎风飘扬。
“孙翔。”周泽楷叫他。
“啊？”孙翔正看着女生在操场上跳橡皮筋，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去那下面站着。”周泽楷指指旗杆下。
“不要。”孙翔讨厌那地方，那里曾经站着校长，在全校面前点名批评他，他不高兴。
周泽楷望向孙翔，孙翔眉头紧缩，“不要惹我”四个字就写在脸上。他的眼睛里都是怒火，盯着那个地方，恨不得去把那个旗杆掰断。
周泽楷知道没戏了。他又看了一圈，然后指着教学楼示意孙翔过去。孙翔走到那边，看周泽楷举起相机就知道他是要拍照。
“我这样是模特吗？”孙翔问。
“是。”周泽楷点头。
孙翔激动。他看过杂志上的模特，一个个身材绝佳五官深邃，最重要的是动作都非常有型。
于是他一手叉腰，一手托腮，微曲腰身，摆出一个非常迷离的眼神。
周泽楷想提醒孙翔，他们现在是在教学楼前面，应该质朴一点。但是孙翔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周泽楷又一想，反正孙翔那头黄毛已经和这里格格不入了，也就由他去。
孙翔等着周泽楷拍完一张还不过瘾，跑过去看看效果还不错，又主动点了一个地方让周泽楷拍，不等周泽楷回应就兴冲冲地跑到那边。
这一次孙翔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摆出一个完美的侧脸。
周泽楷不知不觉间忽略了背景，他看着孙翔的脸，再看着孙翔全身的线条，兴致一来就迅速找好了角度，按下快门。
于是周泽楷想拍乡村学校的理想失败了，变成了孙翔个人写真集。风景被他们忽略得很彻底，周围的同学也是，但这并不代表同学们没有在关注他们，于是孙翔搔首弄姿的画面和周泽楷拿着机器这样那样的画面都被他们看在了眼底，更觉这两人神秘莫测。
孙翔的取景地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小镇。周泽楷告诉他，拍照不一定要摆那样的姿势，要学着和背景融洽地共处。孙翔是个非常有领悟能力的人，没过多久他就能在镜头前摆出自然又帅气的姿势。
周泽楷拍下孙翔亲吻树叶的画面，他看着特写镜头里绿得发亮的树叶和孙翔黑得浓郁的睫毛心里有点颤动，然后走过去坐在孙翔身边一起休息。
孙翔和他的背后都靠着一颗大树。这棵树显然有些年头，树干粗壮而挺拔，靠在上面有十足的年代感，后颈裸露的肌肤与它上面粗糙的部分接触有一点疼痛，却很舒服。
“孙翔。”周泽楷又在叫他。
“恩？”孙翔的耳边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和周泽楷的呼吸声。
“一起出去，你当模特。”周泽楷的声音从侧边传来。
孙翔懂周泽楷这是在为他规划将来。他咧开嘴角很张扬地笑，笑声很放肆很明亮，他说：“好。”
“周泽楷，你给我拍。”孙翔转头看他。周泽楷正好在看孙翔，于是孙翔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看进周泽楷的眼睛。
“好，给你拍。”周泽楷很郑重地点头。
他们靠在那里一起看周泽楷拍的照片，阳光正好，显得这片树荫弥足珍贵，不知不觉孙翔就这样睡着了。
周泽楷看看近在咫尺的睡颜，把他的头掰到自己的肩上。他小心地动作，收起相机，然后靠在树上浅眠。
似乎连风声都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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