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何日君再来
感觉最近好像受什么刺激连脑洞的画风都改了……
神经兮兮的鬼怪轮回啊什么的paro
Part.1
黄少天走进传说中的阴间时，还是着实吓了一跳。
并不是这里有多阴森恐怖，而是太过于正常的场景让他以为自己其实还没有死。摸摸自己的脸，似乎并没有变成虚无的东西，传说中的穿墙术看来是没有机会使用了。
这里的房子都是木结构的老屋，乍看之下像到了哪个江南古镇，只是翘起的檐角上雕刻着的是长着奇怪面孔的小鬼，纵然雕工讲究，檐角翘起的弧度也流畅而漂亮，但总让人看着不大舒服。有很多人在行走，像他活着的时候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一样，思考着自己的事情。要说有什么证明这里是阴间的证据，大概就是这些人的穿着从先秦到二十一世纪皆而有之，前脚刚走过一个西装革履的，后脚就是一个梳着满清小辫的，五花八门得让黄少天以为自己在参加一个穿越时光主题的聚会。
让我们回到唐宋元明清，感受时光带走了什么，又带来了什么！黄少天在心里默默编了几句主持人的开场白，又呸了两下。
欢迎来到阴间。黄少天这样对自己说。
叶修不是他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人，但是是他遇到的第一个看不大顺眼的人。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从大路拐到小路，直到走进一条死胡同。这里的景色初看虽然让人觉得挺有复古风情，但走多了就会发现每栋房子连瓦片的块数都一个样，横线竖线都分别平行着，单调得很。
他闲来无事，也不知道去哪，就靠在胡同封闭一边的墙上放空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听到头顶有细微的声音，再细细分辨是木头发出的。
抬头的一瞬间一块很大的木屑“刺啦”一声从墙上剥落，直对着他的眼睛。下意识地，黄少天立刻将头缩向身体一侧，整个身子往右一移动，堪堪躲过一次意外的攻击。
看来身手什么的也都没有变。黄少天在心有余悸中暗自庆幸着这一点，胡同那头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小心一点。”一个说不上好听，有点含糊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
黄少天转过头去，一个男人正靠在胡同的一边吸着烟斗跟他说话。
男人穿着最简单的长袍马褂，上面打了几个补丁，但男人的气质并不显得穷酸，反而让人觉得他只是懒得买新衣服而这样做。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烟草，烟雾在他的面前缭绕了几秒钟，又慢慢褪去。黄少天的视线进而转移到他脸上。有些远，男人又眯着眼，看不清五官，只知道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很相配罢了。
“你现在还没死透，别到了这里又把自己弄到阴曹地府去。”男人说话的时候烟斗不离口，但黄少天很惊异地发现自己听得清男人的话。
是自己的听力太好，还是男人的说话水平太高超？黄少天的理智告诉他显然是后者。
是个烟鬼。这是黄少天对叶修做出的第一个判断。
黄少天听男人这话听得云里雾里，初来乍到的不适应和疑惑在此刻都迸发出来：“什么意思？这里不是阴间吗？什么叫还没死透？阴曹地府又是哪里？”
黄少天问完一连串的问题，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是谁？叫什么？”
叶修似乎很想开口好几次，但迟迟没有找到打断黄少天的机会，等黄少天的嘴巴终于闭上了，他才看着黄少天慢慢展开一个笑容。
“年轻人，你的问题太多了。”叶修这样说道。
“靠！”黄少天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反而被这个陌生人摆了一道，顿觉十分郁闷，刚想大发牢骚，但男人已经打算转身走了。
毕竟只是一面之缘，尽管吃了瘪，黄少天也没找到什么要追上前去厮杀到底的必要。他只是冲着男人的背影踢了一脚，看他慢慢踱着步，手中的烟斗摇摇晃晃，脚上的木拖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一直到黄少天以为男人的背影就要消失了，远方突然顺风传来一句答复，经过层层空气的传播，艰难地将语言信息转达给了还站在胡同深处的人。
“我叫叶修。”
谁要知道他的名字啊？黄少天冲那个方向翻了一个白眼。
是个混蛋。这是黄少天对叶修的第二个判断。
来到这里以后，传说中上辈子的事情他就记不大清了，脑子里只有个依稀的大概。在记忆深处，似乎也曾有一个人和这个人一样，几句话就让人生气。这种感觉让黄少天心里有点痒痒的，明知道不是这个人，却在熟悉感的作用下觉得他们的身影有那么一点相似。
“见鬼！”黄少天骂道，突然又被自己逗笑了。
大家都是鬼，谁又好过谁？
他开始往回走，回到刚开始来的大路上，脑子里突然翻飞起一些内容，一些语句就像是自己长腿了一样跑到他的脑袋里来。在这里吃东西不要钱想睡觉就睡觉，这里的人不用工作，不用学习，只需每天晚上准时到戏台去默坐十五分钟就可以了，其余时间大概都很无聊，但是能自由支配。
黄少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知道这些东西，就像是提前被植入了记忆芯片一样，他甚至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被安排的住宿地点是哪个方位的哪间房子。黄少天觉得自己并不像个鬼反倒是个获得了超能力莫名其妙闯入地球的外星人。
他感慨着大自然的神奇，一边遗憾没有办法把这些东西告诉还活着的人，否则诺贝尔奖一定能收入囊中。
黄少天突然很惊讶于自己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大概是在这个地方实在无事可做的关系。其实事情要做也是有的，去街边磕磕瓜子喝喝茶，跟那些已经百炼成精的老头们聊聊这里的生活，说一说投胎以后想做的事，一天也就那么过去了。
如同脚上长了自动导航功能一般地走到住处，黄少天推门而入。从略显老旧的外观看来，这里已经存在了许久，并且长时间空着。不过里面倒没有积灰，似乎是为了迎接住客而被打扫过了。
种种透着灵异味道的现象黄少天已经逐渐可以接受了，也就没再去管它。他径直到沙发上坐下，一坐下就开始觉得想打瞌睡。黄少天一边觉得这种闲到只能睡觉的日子太无趣，一边又忍不住把眼睛闭上去。
“别睡觉！”耳边突然想起一声急促的叫喊，声音里透着点紧张。
黄少天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有个人正伸手过来，好像要抓他。他立刻清醒过来，迅速出手想反扣男人的手，但男人的身手竟然也很灵敏，只是躲过之后没再对黄少天发动什么攻击性行为。
“叶修？”这下子黄少天看清楚了，是昨天胡同里的奇怪男人。
男人的烟斗插在腰边，看上去倒是个不错的装饰。他上上下下看了黄少天几眼，像是确定了什么，便又恢复了平日的那股慵懒劲，一只手就像腰间摸去。
而黄少天的心情可不像他这样平静。他从沙发上起来，跟男人对视，这才发现男人还高出自己一点。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的不服气和窝火又加深了一些，于是话又多了几句：“你怎么会进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刚才又喊我干什么？难道打扰人的睡眠是你的恶趣味吗？”
“你难道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叶修却不急着回答，自动忽略了黄少天的十万个为什么，转而说笑起黄少天来。
“滚滚滚！还不是你每次都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又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自己奇怪还不准别人问？真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黄少天斜眼看叶修，眼角带着火气。
这一眼看得叶修嘴角也翘了起来。他拿起烟斗，不等黄少天同意便坐在沙发上，一副要讲述长篇大论的架势，连目光似乎都深邃起来。
“我跟你很熟吗？”黄少天有点讶异于男人的淡定。
没想到这一问，叶修突然抬起头望向站着的黄少天，嘴角依然保持着弧度，连带着眼角也稍稍泛起两条纹路。然而他的笑容又不让人觉得温暖，也不让人觉得冷，只是似乎不经历很多轮岁月，就笑不出这样的味道。
他说：“我们是很熟啊，少天。”
黄少天突然就全身一个激灵，一种冷飕飕的感觉从头窜到脚，从进来这里的第一刻起他就没有感受过如此的冷意，就好像以往听了很多个鬼故事。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黄少天逼问，转而又自己分析起来，眼神里带着锐利，“你是不是这里的什么管事员之类的？知道我的名字，说明你有这里的档案记录，又好像知道很多奇怪的东西，似乎都是很高级很机密的。那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企图？”
说话间黄少天已经带上了一些冷意。他的脚侧常年配着一把小刀，此刻他甚至已经准备好随时撕破脸皮作战。
叶修把黄少天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也没为自己辩解什么。他坐直了身子，尽管脊梁骨依然不是挺得很直，但总算有了些正经的气场。
“你要当心。”叶修看着黄少天的眼睛说，为了防止黄少天半途接进话头，他又很快地说下去，“我说过了，你还没死透，这里可是有很多小鬼等着把你拖进真正的地狱。”
黄少天在叶修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沉思了一会儿，说出自己的推测和疑问：“照你的话说，我刚才是不是被催眠了？我还没死透又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是你既然把这些告诉我，为什么又不说明白？”
叶修却笑：“是你自己心太急，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话要一次性讲完吗？”看着黄少天在对面气急败坏老半天，自动忽略他话里所有不重要的地方，又继续向黄少天解释，“会来到这个地方的人，都是因为还有回到上一世的理由，但又回不去，只好给他们一个处在中间的地方，来存放他们的灵魂。”
“那难道不能去下一世吗？鬼不是都会投胎什么的吗？”黄少天对于生老病死的整个体系都建立在活着时候的臆想的基础上。
“上一世还有留恋，又如何下一世？有些人在这里待着待着，一些执念就磨光了，就转世去了，但有些人的执念总是留在心里，又有什么办法？”叶修说起这些的时候变得很深沉，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悲哀。然而几秒钟后，他的脸上便有淡定如初，让黄少天以为自己刚刚是看错了。
“那为什么我连上一世发生了什么都不大记得，那还执念什么？”黄少天没有将这些发现抖露出来，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难道你的记忆力没有一件模糊不清的事或是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叶修说。
那股熟悉感突然又涌上黄少天的心头。
看到黄少天的表情叶修便了然：“这就是你的执念了。”
他把烟斗塞回腰间，似乎要离开了。黄少天突然就有些着急，不知怎么地脱口而出一句话，问完他自己也有些糊涂为什么要问。
“你对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说这些事吗？”
叶修说：“我只对我想说的人说。”
叶修又说：“刚才我只是散步路过这里，发现这里有小鬼的气息聚集，所以来这里。我不是什么管事的，就是待得太久所以懂了很多事而已。”
他的拖鞋又开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但是因为走路拖沓，这声音总会稍稍延长一些，甚至带出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我正好住在隔壁，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了，黄少天一个人在亮堂的屋子里，却突然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大概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早就大亮。其实他不清楚这里的天会不会黑，只是发现自己已经掌握了想睡就睡的技能，也就不管白天黑夜了，时间在这里只是个若有若无的概念。
前脚刚跨出家门，叶修正好也从隔壁的门里走出来。
“哟，正巧。”叶修打招呼。
黄少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会不会巧过头了？
黄少天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不知道干什么好，便和叶修结伴出行了。尽管长袍马褂和衬衫牛仔裤的搭配非常奇怪，但街上尽是这样的组合，逐渐便不让人觉得自己是异类。
连遮羞叶和宇航服也能互相交流，区区近百年的跨度算得了什么？
黄少天一开始以为叶修也是漫无目的的在乱逛，但两个人乱逛总比一个人的孤独要少上那么一点。后来黄少天才发现，叶修的路看似杂乱无章，但其实每一次他的路径变换都非常果断，大概是有目的地。
最后他们来到一片湖泊边上。说是湖泊，但里面不是水，是很多像星星一样闪着光的东西，很小，但多到能填满一个湖。
“这是什么？”黄少天猜想这个地方大概没多少人知道。
“执念的具体形态被困在这个湖里，人们也就逃不掉了。”叶修说。
“哦，那你既然知道，把你的找出来再放生不就可以了。”它们在黄少天眼前不停闪烁，有明亮的，也有黯淡的，但都没有消失。
“你不知道这个有多深，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叶修说，“再说了，不想离开这里的人多得是。”
每次一聊这样的话题，黄少天总觉得叶修身上的气质就会发生巨大的改变。其实细看，叶修也担得上耐看这两个字，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做一个没牵挂的鬼多好，投一次胎过一次人生，过完之后又什么都忘记，多自在，何必被束缚在这里。”黄少天有些跃跃欲试想找到自己的，叶修也看出来了他的企图，并没有阻止他。有些事，要自己尝试一次才知道不可行。
“做人便是有牵挂，做这样的半人半鬼也是有牵挂，有牵挂就是有欲，有欲就是活着，是人是鬼都是活着，这样活着还特专情，有什么不好。”叶修说着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其实我还有事情没告诉你。”
黄少天把眼前瞟过来，示意叶修继续说下去。
“那些拖人的小鬼也有欲，他们拖人最喜欢你这样的年轻男人，好吸精气。”
黄少天被他说得毛骨悚然，靠了几声。
“你要下去就下去吧，但是得当心点陷下去，别踩空了。我就在岸上，等你上来我们就回去。”叶修看黄少天那样子笑起来，冲着那湖的方向扬扬下巴。
黄少天真下去了，期间还险些跌到三次，但终究是一无所获。那些东西都长得一个样，只有亮点暗点的区别，最后他只能悻悻地上岸。
“找完了？”叶修问。
黄少天显然对做了无用功很郁闷，连话都变少了，只恩了一声。
“哟，少天大大怎么连话都不说了？”叶修逗他。
黄少天先是被这称呼一惊，却又发现好像也没什么违和感，好像从他嘴里叫出来是自然而然的事。那股感觉又涌上来了，这次涌到了咽喉。
“叶修，我总觉得你跟我记忆深处的什么人特别像，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啊。”他说着，语气有些迷茫和感慨。
“是啊是啊，缘分啊。”叶修把烟斗收好，站起来拍拍屁股后面的泥土。
“走了，戏台去，时间不早了。”
一路不紧不慢，到戏台前时已经有很多人坐在长板凳上了。他们穿梭在人群中，找了个空位双双坐了下来。
周围的人大多数交流的很火热。他们不一定见过，但好像到了这里以后就突然有了自来熟功能一样，随便都能聊上几句。
他们脸上的表情大多数都很愉快，好像将要做什么让人非常期待的事情似的。黄少天有些好奇，但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经历，便也没有开口问。
戏台上突然放起了音乐，那音乐很悠扬，是箫声，而后他闭上眼，像是跌入一个梦境。
然而他的经历却让他并不愉快。好像要把什么东西从大脑最里面挖出来一样，有什么不停在记忆里转动翻找，但到最后却只是无用功。唯一挖出来的东西，就是愈来愈浓的熟悉感，似曾相识感，和一个只有模糊身影的人，连长相都没有办法显示，只有残影，一点特征都没有，却不停地叫嚣着，像他，像他，好像他。
茫然地睁开眼时，周围的人大多准备离开了。他们脸上的喜悦大多比之前更甚，就好像确认了自己的宝贝依然还在之后，安下心来的样子。
他的头再偏转了一些，叶修还坐在那里。
“叶修，你看见你的执念了吗？”叶修的表情很平缓，黄少天看不出什么。他希望有人和他的无助感有共鸣，但又不希望叶修和他一样无助。
“看见了，你呢。”叶修问。
“不行，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却不痛苦，这种感觉非常奇怪，不痛苦不代表着不难受。”黄少天描述着他的感觉。他向来以为自己的词汇量很充足，但这一次他也无法确定自己表达清楚了没有。
“这个地方没有痛觉。所有人都是带着执念来这里的，说明还受着上一世的苦，所以上天就贴心地把这里的痛给取消掉了。”叶修说。
“这根本不是什么贴心的事。有时候痛了才知道自己活着，靠，怎么觉得只有我没看到什么，其他人都很尽兴的样子。”黄少天蹙眉。
“因为你执念的闪光太弱了，没法映在你的记忆里。”叶修说，“少天，走吧，天要黑了。”
原来这里的天是要黑的。
他们并排回去的路上，在家门口分别。
“少天，晚安。”叶修站得比任何时候都离黄少天近。
“晚安，明天见。”
黄少天发现其实自己自来熟能力爆表了，否则怎么会对着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产生一种心跳的荷尔蒙反应，想退开，又不想退开。
叶修听到他的回话却只是笑，然后进了自己的屋子。
黄少天也转身回家睡觉，一天过去了。
Part.2
叶修走进苏沐橙的屋子时，苏沐橙正在吹笛子。这根笛子是她一直随身带着的，从人间到阴间，从未离身，于是技术越发炉火纯青。
苏沐橙吹什么曲子从来都看她的心情，叶修进来时她的曲调很悲伤。
叶修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一旁默默地等她停下。
苏沐橙又吹了小半分钟，她放下笛子搁在桌上，将下巴支起来：“他又去转世了？”
叶修点头，然后笑笑：“不知道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会不会已经穿着能飞行的衣服飞在我面前了。”
苏沐橙说起这个话题也有点兴奋：“他上次从我这门口走过，穿那身衣服可真帅！唔，不过还是看他穿马褂的样子最顺眼。”
叶修说：“他一直都很帅。”
苏沐橙捂住自己的耳朵假装非礼勿听，有些受不了从叶修嘴里冒出这种类似情话的句子。她和叶修没再开启新的话题，尽管平日里他们之间多的是静默，但今天却让人格外不忍，犹豫了一会儿，她开口问：“叶哥，有时候你会不会觉得，上天偏偏选了他，给他一个带着执念轮回的机会，对你特别不公平？”
“会啊。”叶修没想几秒就回答。
苏沐橙低下头叹了口气，叶修却反笑：“你叹什么气？”
“虽然每次等他的日子都有点难熬，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顺理成章地和他亲热也让人心里痒痒的。”叶修说着话，却好像已经不是在对苏沐橙说了，他在对空气说，对很远很远的黄少天说。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叶修的目光穿过房内的摆设，眼前浮现每一次在戏台前都会浮现的画面。
午后，那个人姿态英勇又决绝地把他堵在一棵大树下，其实握成拳的手在微微颤抖，却还是大声对他说了喜欢。这句怯懦又勇敢地告白在叶修心里荡起涟漪，久久无法平静，于是他们把一切都忘记了，只自私地，急切地接一个吻。恋爱到荒唐的时候，他凭着记忆把那个黄家少爷昨夜里的无限春光画下来，只贴在床头，让黄少天每天睡醒都气急败坏，说的话一天比一天多，他也正好找个理由赌注那个人的嘴。最好的是，在突至的战火中连死也一起死，还能在失去意识前死命把嘴唇贴近黄少天的额头，然后成为历史，成为战乱年代，和每一个英魂一样的平凡人物。
叶修想这些入了神，苏沐橙迟迟没等到下文。以为叶修不打算讲了，正准备放弃，叶修却又说了起来。
“真的没什么不好，反正只要看见哥一次，就让他爱上哥一次，还有谁有这么大魅力让他非心动不可。”
叶修喝下最后一口茶，又为自己添了点茶水。
“这茶叶够不错的。”他呷了几口对苏沐橙道。
苏沐橙这才回过神：“今天刚问隔壁采茶的姑娘讨来的，她身上带着的本就不多，可得好好品，还是上好的碧螺春呢。”
叶修对茶不太懂，但闻言便把茶放在了桌子上，剩下的小半杯还在精致的杯子里头晃悠。他知道黄少天那时候最喜欢喝这个。
“茶都准备好了，你是不是该来了。”
苏沐橙看着这副场景，到嘴边的话终究是咽了回去。
才刚走不久呢。